本报记者 赵 丽
本报实习生 韩思佳
1月3日晚，从北京飞往上海的航班HU7603，起飞前突然有男子在机舱内大喊“飞机要出事了”，引发一场不小的惊慌。机组人员和乘客及时合力控制住男子。随后，该男子被机场公安带走调查。当晚，HU7603航班因故取消。
临近春节，出行量倍增，公共交通安全尤为受关注。针对此事，网上不少人在探讨：该男子应该受到怎样的处罚？是否列入“航空黑名单”？航空公司应该如何强化安全措施？
多位专家近日接受《法治日报》记者采访时说，是否依法惩处该男子，要视其是否为精神病人且当时精神是否正常而定，精神病人不属于列入“航空黑名单”的范畴，但此事件也警示航空业要进一步加强安全措施，确保航空安全。
是否受处罚视情况而定
精神病人不纳入黑名单
据报道，有乘客回忆称，当时HU7603航班已经推出机位，等待指令起飞，一名男子突然从机舱尾部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喊“飞机快出事了，死神来了”，一直跑过头等舱直奔舱门，想把舱门拉开。
机上空乘立即开展安抚，但该男子情绪十分激动，还和劝慰他的人发生了肢体冲突。被制伏后，该男子还喊着“要出事要出事，赶紧给家里人打电话”之类的话。
1月4日，首都机场公安发布警情通报称，涉事旅客精神状态存有异常，此事件正在进一步处理中。海南航空发表声明对该事件进行回应称“经核实，该航班推出后机上一名旅客冲击前舱门，当班机组按照程序及时响应和处置，并将该名旅客移交机场公安。该航班滑回后，受虹桥机场夜间关闭影响取消”。
对于该男子是否要受处罚的问题，中国政法大学航空与空间法研究中心研究员张起淮说，要视其是否为精神病人且当时精神是否正常而定。
他解释说，根据我国法律，间歇性精神病人在精神正常时违反治安管理的，应当给予处罚，犯罪的应负刑事责任。反之，则不予处罚、不负刑事责任，但应当责令其监护人严加看管和治疗，必要时由政府强制医疗。
“涉事航空公司可以根据遭受的具体损害进行索赔，主要依据是我国民法典侵权责任编的相关规定以及各航空公司制定的《旅客、行李国内运输总条件》等文件。”张起淮说，如果涉事人确诊为精神病患者，按照民法典规定，监护人没有尽到监护责任的，由监护人承担侵权责任，监护人尽到监护职责的，可以减轻其侵权责任。
此外，记者注意到，针对这起事件，不少网友建议将该旅客列入“航空黑名单”。
张起淮告诉记者，民航相关“黑名单”主要有三类：民航旅客不文明行为；暂无能力服务旅客名单；限制乘坐民用航空器严重失信人名单。“是否将该事件涉事旅客列入民航‘黑名单’，应当视该旅客的精神疾病状况而定，如果确为精神疾病患者，大概率不属于以上‘黑名单’范畴。”
中国民用航空飞行学院教授许凌洁说，如果行为人确系精神病人，其并不属于进入《民航旅客不文明行为记录管理办法》范畴。
暴露民航安全管理问题
特殊群体符合条件乘机
许凌洁说，为保障航班运行的安全和秩序，我国有比较完备的法律规范制度。我国加入了国际航空安保的若干公约，并制定了一系列国内民航法律法规和规章，包括民用航空法、民用航空安全保卫条例、《民用航空安全检查规则》等，从机场到航空公司，从地面到空中都为防止非法干扰和扰乱行为进行了立法，以保障航空安全和秩序。
根据民用航空安全保卫条例，民用机场经营人和民用航空器经营人应当严格实行有关民用航空安全保卫的措施，保护民用航空器及其所载人员和财产的安全。乘坐民用航空器的旅客和其他人员及其携带的行李物品，必须接受安全检查，必要时可以从严检查。
“虽然条例并未明确规定要对精神病患者乘客以何种方式进行安检，但这并不意味着对于精神病患者乘客没有安检过程及相应管理。”张起淮说。
“上述事件也暴露出一些民航安全管理方面的问题。如在登机前的安检过程中，工作人员有没有发现涉事者言语不正常？精神状态如何？是否存在安检人员疏忽而没有发现异常的可能？还是登机后飞机舱门关闭，该涉事旅客才因紧张突然发病？”张起淮说，在处理这起事件时，还应当考虑这名乘客的精神失常是否为首次出现。
张起淮告诉记者，不同航空公司在《旅客、行李国内运输总条件》中对一些精神病患者均有“拒绝运输和限制运输”的规定，比如认为旅客的行为、年龄、身体和精神状况不适合航空旅行，或使其他旅客感到不舒适或反感，或对其自身、其他人员、财产可能造成任何危险或伤害，航空公司有权拒绝运输。具体到不同航空公司，对此有不同表述。
但这并不意味着航空业忽视了包括精神病患者在内的社会特殊群体，各大航空公司在《旅客、行李国内运输总条件》中均规定，对于一些特殊旅客，如无成人陪伴儿童、病残旅客、孕妇等，在符合各航空公司规定的条件下，经航空公司及其他有关承运人预先同意并在必要时做出相应安排后，可购票及乘机。
“以南航为例，如果旅客是精神病人，由南航认可的医疗机构或医务人员认为病情稳定且在采取一定措施后适宜乘机的，应持有南航认可的医疗证明或诊断证明书，经同意后方可购票及乘机。同时旅客需要了解飞行过程中突发疾病可能存在的风险和应当承担的责任，包括航空公司因为救治旅客改航备降所产生的费用等。”张起淮说，对于明知自身存在不适宜乘机的情形，或身体和精神状况需要给予特殊照料，却通过隐瞒、欺骗等方式实现购票乘机的旅客，南航有权追究该旅客的法律责任。
春运期间旅客流量增长
强化各项航空安全措施
1月6日，2023年全国民航航空安全工作会议召开并明确了今年安全工作主要目标：杜绝重特大运输航空责任事故，杜绝劫机、炸机等机上恐怖事件，防止空防安全严重责任事故，防止重大航空地面事故和特大航空维修事故。
次日，2023年春运正式拉开序幕。随着疫情防控政策的进一步优化，面对2023年春运客流量增长、人流密集、运行负荷增高等新的形势和变化，张起淮认为，航空安全也应当被进一步重视和强化。
“有关部门应该统一重申相关应急措施，特别是针对身体不适、有疾病的乘机人员如何登机的问题，重申有关规定，科学制定实施细则，加强安全措施的落实。”张起淮建议，航空公司及机场相关责任人员，也要加强安全方面的检查。
此外，有业内人士建议，航空公司、精神疾病研究机构和相关执法机关等共同开展宣传教育，讨论精神疾病的治疗与社会救助，强调假借精神疾患扰乱公共安全与秩序的惩罚，维护航空安全。
作为乘客，张起淮认为要对自身负责，必要时应有监护人或医护人员陪伴乘机。航空公司应当向乘客科普与登机相关的安全要求，告知哪些情况需要提前申报。
据某大型航司飞行员介绍，如果航班上发生旅客冲击舱门的情况，乘务员和安全员都会上前制止，尤其是在飞机上负责执行安全保卫任务的航空安全员，肯定会第一时间挡在舱门口，对涉事旅客发出警告，警告无果会直接制伏。
据了解，航班起飞前会制定应急预案，安排专门人员负责紧急情况处理。一旦发生紧急情况，这名人员会联系驾驶舱内的机长说明现场情况。机长联系机场，将涉事旅客移交给机场公安处理。航空安全员在机长领导下，承担安全保卫的具体工作。机长、航空安全员和机组其他成员应当严格履行职责，保护民用航空器及其所载人员和财产安全。
2023年全国民航航空安全工作会议提出，要坚持问题导向，狠抓安全风险防范和隐患整治。抓细各种要素，及时对安全风险实施全过程预防。抓实各类主体，坚决对安全隐患进行全领域整治。抓住各项短板，继续对安全弱项进行全链条提升。提升空管服务主动意识和服务水平，加强事故调查能力建设，推动应急处置能力提升。
[ 责编：孙满桃 ]
